台南行踏，向夢想靠近的人

在告別2019年之前，且跟著人民作主的隊伍，來到古城台南，進行一趟用腳親近土地的旅程。

台南的美，美在綠意盎然，美在古蹟處處。即使已經年近歲末，草木依舊翠青，回暖的陽光不管是照在紅磚還是白瓦上，都是一幅幅的現代派畫作。早晚才略帶寒意的天氣，似乎也在低聲招呼，晝間來走路正好。

這裡是台南，離我的住居嘉義才一個小時的距離，我卻不常來，更少以走路為主要交通方式。能透過如此悠閒、如詩般的行腳的方式，來宣傳我們的政治理念，也得這樣的城市才能做到吧！前輩作家葉石濤說：「台南是一個適合人們作夢、幹活、戀愛、結婚、悠然過活的地方。」我不知道在這樣的城市成長的台南人都做著什麼夢，然而我知道我們是追求美好台灣的夢想隊伍，隊伍中有人才從台東行踏回來，也有人隔日又要往高雄去。

這一天來自全台各地的志工們再次匯聚台南，由五妃廟旁的嘉南農田水利會台南休假中心出發，走過台南生活美學館、參觀司法博物館、行經台灣文學館，停駐在吳園藝文中心午休。在地志工帶著隊伍走經一處又一處人潮匯聚之處，光這一上午，可以說是我參與過的，行踏能見度最高的一場。加上沿途的綠意和紅磚白瓦，這個如此賞心悅目、適合作夢的城市，我好像也更靠近夢想的實現了。

然而午休所落腳的吳園藝文中心裡，甫成立一年的王育德的紀念館，提醒我曾經多少有夢的人，受盡無情的打壓。忍著一早起床的倦意，我捨棄了休憩時間，只為向這位台語研究的先行者、海外台獨運動的重要領袖致敬。我曾在2003年，跟著核四公投第三波苦行來到台南，之後在台日發表了一篇〈帶著王育德走台南〉，作為當次的行踏紀錄。16年後能站在為他成立的紀念館前，內心自是激動不已。

紀念館裡也介紹了第一位在日本當檢察官的台灣人，王育德的哥哥王育霖。如此優秀的兄弟，哥哥成了在二二八消失的菁英之一，弟弟被迫流亡在外，終身無法返台。16年後再次提筆寫到這對兄弟，依然想要大聲控訴：究竟是什麼樣的政府，才會一心想除去台灣的優秀人才，寧讓小丑跳樑，危害台灣至今？

一座美麗的城市需要有足夠的時間型塑美麗，一個偉大的政府，也要有足夠的氣度，讓優秀人才發揮。抵達紀念館前，隊伍特地停在228紀念碑時行禮致敬。後人興建紀念碑提醒勿重蹈前人悲劇，王育德以一生精力投入台灣研究，透過一本本著作，不也是在替兄長立碑，控訴當年那個不義的政權？

下午隊伍繼續走到台灣教會公報社，是行程的終點站，也是人民作主影像展第三場的開幕式。開幕請到知名詞曲創作者王明哲，演出「說唱台灣的歌」。

作有〈台灣〉、〈Formosa〉、〈犧牲換來覺醒〉等傳唱久遠、歌曲動人的王明哲老師，在開幕茶會中，為與會來賓演唱了數首動聽的歌曲，依序有讚頌前人的〈犧牲換來覺醒〉、為府城譜曲的〈鳳凰花開〉、還有述說林義雄先生故事的〈苦行的路〉，以及刻畫寶島家園的〈美麗Formosa〉。每一首歌曲獻唱之前，王老師都會先說一段話，介紹歌曲的同時，也細說個人的創作心境。王老師提到雖然他給外界的印象，是政治歌曲為多，是一個用音樂來推動理想的政治社會運動者；但他也有更多出自人情，反映生活的作品。〈台灣海上的樂園〉是寫澎湖的海上風光、追憶純樸農村生活的則有〈阮有一個夢〉。至於為朋友故事譜曲〈阿嬤的海墘〉，唱出阿嬤的動人感情，題材十分特殊；還有安慰失意好友的〈那年的冬天〉，一首首動聽的歌曲，都在吉他與口哨聲伴奏下，在王老師優美歌聲與感性訴說中，為與會民眾帶來浪漫又深情的一個小時。

這場演出中，我們看到王老師透過作曲填詞來記錄台灣的用心，不管是歷史事件、景物風光或是當代人物都寫入歌中，充滿著對土地家園的濃烈感情。在黨外運動時期，王老師在創作之餘，還揹著吉他全台獻唱，為土本反對勢力發聲，宣揚人民當家作主的意志，實在令人感佩。他願意用行動支持這場開幕展，也正因為人民作主的運動精神和王老師是如此契合啊！

演奏結束後，影像展正式開幕。這次攝影展覽的場地：台灣教會公報社，則是長期落實台灣本土化的台灣長老教會所開設。特地親自出席的台灣教會公報社方社長，致詞時以聖經中耶利哥城倒下的故事，期待人民作主行踏台灣的足印，早日讓台灣威權的牆也能倒下。親臨會場的還有鄭哲舟醫師，鄭醫師和時力不分區第一名的陳椒華老師，夫妻兩人都是人民作主長年的志工。這次籌畫的在地志工錦燕老師的母親與先生，還有其他志工的親友，也都到場支持，為開幕展增添溫馨融洽的氣氛。

這次展覽特地從累積了志工們近五年來於各地行踏，逾萬幅的攝影作品，精選出數十幅、記錄了台灣推動民主化過程的珍貴影像，由攝影志工用心拍攝與揀選，非常具有可看性。志工們亦在現場合唱了〈台灣翠青〉、〈台灣〉、〈最後的徛家〉三首歌曲，來與展覽的目的相呼應。隨著開幕展的活動結束，期待有更多民眾，能把握展出的這三週，參訪台灣教會公報社，觀賞人民作主傳達理念的影像紀錄，進而與這塊土地有更緊密的連結。了解到民主台灣並非短期內所促成，需要更多人加入守護民主的行列。

16年前，我在〈帶著王育德走台南〉一文的最後寫到：對於認為他是因兄長死於二二八事件才促使他從事獨立運動來與國府對立的說法，王育德以自己對生死的觀念加以反駁： 「自古人生誰無死。人的生存價值取決於他對這個社會有何種程度的付出與貢獻，單單長壽並不是賢能。一個人何時死亡都是命中注定的。既然如此，與其何時死去都不知，就必須在當下每一刻節制自己的生活，對社會做出貢獻。」

從事台灣獨立運動是王育德對社會做出貢獻的實踐。「在當下每一刻節制自己的生活」，如此自我刻苦的精神，不僅與志工自我鍛鍊的精神不謀而合，也是每一個夢想能夠實現的基礎。12月14日這一天，向夢想靠近的我們，再次行踏台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