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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藍心

我們把力量接下來


跟家犬阿虎說再會,邦先生送我去車站,隨即工作去,感謝他的辛勞!

為了美麗的國度,出發!「落實民主‧補正公投法」24小時接力禁食行動第三天,我是主禁食者。坐在經常當日往返台北苗栗的國道客運上,從2014四月至今,又是四月,回憶湧上來,淚也流下來!今天不回家,在民進黨中央黨部對面禁食、靜坐、過夜,真的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

在「補正公投法」的路上,即使兩人同心,我依然常感到孤單。邦先生幫忙解釋說:《公民投票法》是抽象的,它不像年金、空污、食安、休假……那麼地有切身之感。對眾人來說,生活中本來就沒有公投法,有或沒有,實在感受不到差別!」抽象一說使我亂想著:「如果能欣賞米羅的意境,那是否也能領略公投法的美好?」友人來訊打氣:「既然堅持走艱難的路,一定要抱持樂觀的態度。默默不出聲的支持者,可能比你想像的多。」我確實被鼓勵到。

平日的交通耗時比週六多,來到禁時現場,同主禁食者雪珍志工和值日守欽志工已候著,幫我打理一下,十點向第二天主禁食者清峰、義郎志工交接,他們歷經特別寒冷的一天,依然面帶愉悅——我們把力量接了下來!後方陪禁食者恆信、佩芸、登隆、人仰志工早已九點就位。

坐在兩棵小葉欖仁樹下,正對著華山商務大樓門口,民進黨中央黨部就在上方,猜想著他們從樓上很容易看到我們吧!會透過玻璃帷幕探看一下嗎?還是不理不睬?才坐下沒多久,雙腳就麻了,輕輕的調整後,不再發生。總覺得自己沒一下子就「蟯蟯動」,身旁的雪珍志工,穩重極了!2014為「落實民主‧停建核四」相遇,至現在同坐在一張板凳上,為共同目標努力,情感交集都在街頭啊!

北平東路和紹興北街的路口,車水馬龍、人犬來往,我看想著什麼呢?華山名稱由來、眼前的大樓是新北市農會的、綠燈秒數的決定、品種狗多於米克斯、誤入單行道的反應……比較多時候,就是想著補正公投法。一部不能反映民意的公投法,於2003年12月31日公布施行至今滿13年多,突顯過去立法院對「直接民權」是多麼地輕忽,制定一部鳥籠公投法搪塞,之後,對人民長期「補正公投法」的訴求也視若無睹。2016年12月15日初審通過《公民投票法》修正草案,當日晚上21:43蘋果即時新聞的這段報導:「內政委員會召委趙天麟說,經一個月協商期後,本會期仍有機會三讀通過,雖然很累,但感覺很有意義。」及隔日李俊俋委員在其臉書發表〈公投法完成初審,鳥籠公投走入歷史〉一文,看起來真是樂觀。現在再讀「鳥籠公投走入歷史」這一句,我滿腦問號及錯亂!是說當時他們真有把握那會期可以三讀,卻又受到什麼阻擾?這不是人民該看到的,不能早日還權於民,就是握著權力不放!也就是為什麼我們在這裡。

只要有狗經過,我分一下心看看,想一下阿虎。長時間挺背坐著,整點暖身似乎是必要,可是我彆扭的很,集體體操讓我憶起中小學的體育課,心頭反而有點浮躁!

晚上,前天的抗議者又來了,他的大海報經過加工變成招魂幡,從對面大樓走過斑馬線來到禁食區前方,也就在我的前面,他讓文字內容面向著我們。我認真讀著他的海報內容及一副對聯,實在讀不出任何道理。今晚風很大,他得費點力拿著海報及護著可能飛落的字,倦意的我因他出現而精神奕奕,約莫一小時,他就轉身再走過斑馬線離去,我向他行禮,多謝他趕走了爬滿身的瞌睡蟲。這天之後沒再見到他,也許是出國玩耍去了!也或許指使者沒再花錢僱他,因為連來兩次,未能引起衝突,效益不彰吧!

夜班安維、靜坐的志工陸續報到,通宵達旦更是辛苦!到九點,我真的僵硬了!進入後勤組備好的帳蓬,淑觀志工貼心幫我舒緩。想念著媽媽,靜止的平躺,平穩的睡著,對外頭的聲音毫無感覺,我的想像「安安靜靜住在媽媽的子宮裡」似乎起了助眠作用,明天一定會更有力量。

半夜一點多醒來,繼續呵護著自己睡去,四點多清醒即起身出帳蓬,夜班安維瑞祥志工陪著我去公廁簡單梳洗,我跟黑冠麻鷺說早安!是後勤組的愛心溫暖起了作用,難得離家睡得不錯,突然有個點子,以後人民作主長途行踏外宿,我自備帳蓬避冷氣就好了呀!

再進到禁食靜坐區,明色志工也在場,不知他半夜何時抵達的?眼前的天色還暗暗的,紅綠燈是閃黃燈,沒什麼人這時會路過,就這樣看著天漸漸亮起,有送報的、晨運的。咦?對面騎樓地上怎麼有黑影?天再亮一些,真的有人躺在那兒坐了起來,在紮馬尾、整理自己,我完全不解也沒在意,後來得知那是徹夜排補習班報名的家長。兩日後的星期天,果然一堆學生家長大排長龍等著報到,人數遠超過這一頭的「人民作主」。

上午十點交接給萬順和淑芳志工,80和77歲,是父母親的年紀,由衷敬佩他們的智慧與體能,想著想著,在回程的國道客運上又掉淚,倒不是悲傷什麼事,是感動著兩位長者,我想還有自己。想起林銘達老師說的話:「是阮這代做無夠,才予恁這代遮爾辛苦。」這體諒自責的話語,讓我每每望著小孩,認識或不認識,心頭緊緊的:何時會有一部可以用的公投法?可不可以在我這代成形呢?未來出世的寶貝們,會有一部真的公投法等著他們長大,長大到十八歲,人人可以行使直接民權。

離開現場前,世昌志工要我把邦先生的文章投稿,一時聽不懂,原來邦先生昨晚寫了文章為我們打氣!我還沒讀到。回到家,他依然工作不在家,摸摸一天多沒見的阿虎,也沒有打電話給媽媽,還是想靜靜的!

順利把〈戇人——寫給禁食中的兄弟姊妹〉一文投到自由時報。腦筋不停地轉,來回四小時的車程頗長,不在現場時,可以做什麼?於是想著如何把禁食行動的文字相片整理在官網上。週日,邦先生同行,我如嚮導般領著路,嘰嘰喳喳說著看到的狗事,直到禁食現場靜坐。接下來的日子,依舊苗栗台北往返,並非每日,沒在現場就編輯網頁。其中5月2日這天,在台北搭了末班車,一路平安,竟然巴士在出匝道時撞上了違停的拖板車,撞撃的當下眼前是一片白,不知發生什麼事,意識到發生車禍是數秒後了。臉上多了煙燻妝,交通方式則改搭臺鐵,年少時的記憶冒出來,想起媽媽對雷公的詮釋,他說:「雷公攏嘛摃作穡人。」是啊!這麼傻,安逸在家不好嗎?

從台北車站接北平東路一路走到禁食現場,怎麼越走越熟悉起來?要我這庄跤人進台北城是一件難事,卻為「補正公投法」經常進城宣達,只因為相信:唯有人民能掌握重大政策的決定權,能控制所選出的代表,能直接或間接制訂合宜的法律,並願意共同承擔後果,台灣的民主才得以深化,台灣人百年來「做國家主人」的願望,才得以初步實現。

「落實民主.補正公投法」禁食靜坐第十六天也是最後一天的一段插曲:一位來勢汹汹的男士,雙手緊緊交叉抱胸,靜靜站在禁食區前方,幾分鐘後破口大罵(慣用語是台語),他憤吼著說吃蕃薯籤和吃白米的飽足感不同,聽得我內心回應:呵呵。又是想來引發衝突的步數,台詞講完後實在撐不下去,一樣的雙手緊緊交叉抱胸離去。我直盯著他,想著這是個寫實的「肢體心理學」案例。而在他眼前,他罵的對象,正展現靜默的力量!在他抱胸離去那當下,也許感受到了。

終於打電話給媽媽,我們整整十六天沒聯絡,跟他報告禁食行動平安結束。他說他有看新聞,新聞播到時,就挪椅子至電視機前看清楚。聊著聊著,他說我的生日過了(指的是舊曆),我說是嗎?他算日子給我聽,還真的過了十天了。又請他說生我的故事,有求必說,故事太短,自動加碼說了生二姊的故事。一直對於這個說來就來的自己很好奇,前一晚還在媽媽肚子裡「無聲無說」,怎麼隔天急到差點誕生在車上。最後他祝福人民作主行動能成功!感謝爸媽生養我在這個時代,需要打拚爭取「直接民權」的時代。

補正公投法,行動繼續、繼續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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