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林青年營上課記
「以眼還眼，世界只會更盲目。」 甘地 一、前言 只要有機會，人民作主的志工總是盡力揮灑，全力以赴。只要有舞台，我們總是勇敢上台，分享我們行踏的經驗與精神。 今天一早出門到慈林上課，六點半就出門，不到八點就到達。我一個人先在林家故宅繞了一下，看到一隻夜鷺靜靜地停在屋前草坪上，宛若一個陷入沉思的哲人，我與他對望了一下，為牠拍了照，再信步走到新大樓欣賞來興的畫作。八點半左右，要上台的志工：堂庫、人仰、玲君、宜山、佳蓉、世昌和仁能，都陸續到達。還有前來關心的信雄和盧隆志工。真是好大的陣仗，為三個小時的課，人民作主竟要出動七個人上台，對我來說，是一個很特別的經驗，不知今天效果會變得如何？九點一到，我們沒有粉墨，只穿著制服就登場，準時上課了。 二、為什麼我們還沒獲得自由？因為我們受的苦還不夠。 第一節課前半場，人仰志工首先登場，題目是「非武力行動的理論與實務──以人民作主為例」。這麼大的題目，要一個學期才講得完的「非武力行動的理論與實務」，人仰志工竟然以35分鐘就講解完畢！他用PPT做簡報，有重點文字理念，也有人物圖像，講得深入淺出，幽默風趣，讓人印象深刻。特別是點出人性中強者壓迫弱者，人類歷史社會中，壓迫總是無所不在，壓迫的形式總是一變再變，提醒學員要如何以非武力的方式去抵抗和改造，尤其讓人心有戚戚焉。而當人仰秀出不合作主義的鼻祖、《湖濱散記》的作者梭羅照片時，我也跌入了年少時期，最喜歡讀他這本書的情懷裡。唉，歲月催人老啊！你知道嗎，當我陷入追憶而恍神時，人仰已引用甘地的話，說到非武力行動理念的精隨了： 「以眼還眼，世界只會更盲目。」「真正的非暴力，威力超過最強大的暴力。」「不使用暴力，是謙遜的極限。」「他們先是無視你，再來是嘲笑你，接著他們與你戰鬥，最後你贏了。」「為什麼我們還沒獲得自由？因為我們受的苦還不夠。」…… 這些話都是非武力行動的精神，有著深沉的人性與哲學的思考，值得每位台灣人思考和實踐。 第一節後半場是世昌志工登場，講題是「不合作運動VS.社會進步」。這議題也很廣，也不好說，但世昌志工仍像連珠炮一樣，侃侃而談，有時還「落英語」語驚四座。一開始，他就以自己的成長歷程、從鄉下到都市謀生的經驗開始說起。接著說起進步的意義何在，再批判傳統儒家故步自封的意識形態。他說：嚴格來說，自漢武帝採董仲舒之議「罷黜百家，獨尊儒術」，萬物萬事定於一尊之後，中國人就不會思想，也沒有進步，整天都浸在儒家的醬缸中，無法自拔，更讓人難耐的是培養出許多醜陋的文化。好嚴厲的批評！但說得真好，很入味。雖然這些論點，過去已有不少學者論列，書籍也接觸過不少，但再次聽到魯迅（周樹人）、胡適、柏楊、李喬這些人的名字和論點時，還是覺得親切有味，而且思想的撞擊感、反思情緒特別強烈。 三、台灣人百年的民主追尋 第二節由我擔綱。講題是「迢迢人民作主路，遙遙志工行踏情」。既要介紹人民作主的意涵，又要介紹基金會的沿革，五十分鐘，要講到具體而完整，難啊。只能盡力而為了。 我先以自己的求學、當老師的過程切入「民主與思想自由」的議題，再導入台灣人自日治時期的1920年代，至今百年，追求民主人權的過程，讓學員了解：民主自由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也不是殖民統治者的恩賜，而是許多先賢烈士以青春和智慧去淬鍊，以身家性命去搏鬥所換來的。想想，台灣先賢們從1920年代創建新民會、文化協會、群眾黨、議會設置期成同盟、臺灣地方自治聯盟……，開始與日本殖民統治者展開政治與文化的抗爭，至今2016年，正好已近100年。這100年，橫跨了日治和國民黨的殖民統治，讓台灣人飽嚐壓迫與辛酸，這種壓迫的處境目前雖有改善，但殖民陰影仍在，民主根基也未穩。 我說：民主的發展與成熟得力於兩種意識的幫忙，一是「思想自由」的洪流，另外則是基督教的「幽黯意識」。「思想自由」打破了中古世紀以來聖經和教會無所不在的權威，讓「啟蒙運動」順利的開展；基督教的「幽黯意識」則承認人性有墮入魔鬼引誘的可能，因此產生三權分立、互相制衡的概念。這就是現代民主體制的根源。 雖然，至今為止，民主仍有許多缺點，似乎不是完美的制度，但卻是唯一比較好的制度。如果以表徵來看，一個基礎穩固的民主國家應具備如下的條件：(一)、 定期的中央及地方選舉；(二)、中立的文官體系及軍隊；(三)、獨立公正的司法檢調系統；(四)、民主、自由的教育；(五)、言論自由、思想無罪；(六)、健全且獨立的媒體。遺憾的是，這些條件在目下的台灣只是理想，基礎尚未穩固，因此民進黨政府的施政才會多所阻礙、困難重重。 回顧台灣人反抗殖民統治、爭取民主與自由的歷史，從日治時期的抗爭，到國民黨戒嚴時期、白色恐怖的慘痛犧牲，總是讓人無限唏噓。根據立委謝聰敏的調查，自五○年代起，至1987年解嚴止，台灣出現了29,000多件的政治獄，有14萬人受難，其中3,000-4,000人遭處決。且大部分人都是冤案、錯案、假案的犧牲者。每思及此，總是悲從中來，不知何時才是台灣人真正出頭天的日期！ 由於時間有限、想講的內容太多，因此我只簡略講完「迢迢人民作主路」，「遙遙志工行踏情」，就委由第三節課的志工來分享了。 四、「遙遙志工行踏情」：志工行踏心得分享 第一個上台做志工行踏心得分享的是李宜山志工。他先放一個勇敢追夢、改變世界的影片，然後說起自己的留學過程與求職的艱辛歷程，再說到參與人民作主行踏的心路歷程及感受，在整個生命歷程中，他學到的最重要的是奉獻的精神和堅持的勇氣。當宜山娓娓道來，情境感人時，我發現這種平實而感人的話語，已透過空氣的震盪，融入學員的思緒之中。 第二個上台分享心得的是玲君志工。她以十幾年前參與核四公投苦行、發傳單的遭遇，來說明「非武力行動」心性修為的重要。她讓兩個學員上台模擬發傳單，然後具體地表演在街頭所遇到的惡意攻訐的情境。原來有一次他跟林義雄志工在街頭發傳單時，一位老婦人先是面無表情的在附近觀察，然後慢慢地走到他們面前，突然用爆烈的動作和言語攻擊過來，用傳單指著林義雄先生的額頭，一邊不斷敲打，一邊口出惡言謾罵，讓她不知所措、驚恐萬分！事後在中午分享時間，她起來分享時，一邊流淚，一邊述說她當時的心境，真得很想K這位老婦人。可是，卻看到林義雄志工心情平靜，完全沒有放在心上，讓他了解非武力行動的意涵，其實就是諒解與寬容的極致。 第三位上場分享的是佳蓉志工，由於時間不多，她只以目前最流行的「寶可夢」來與學員溝通。她問學員：在台灣有沒有可能發明或創造出像「寶可夢」這樣的遊戲？我們的教育可不可能培養出這樣的人才？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因為我們的教育過程是專門在扼殺孩子的創造力，對孩子的表現，我們總是負面的評價較多，對孩子的真心欣賞和尊重較少，所以就培養不出這樣的人才。佳蓉還以自己為例，說自己參與社運和人民作主後，才體會對孩子充分尊重、包容的重要。她的論點很吸引人，想必也深深打動學員的心靈了。 最後上台的是仁能志工，上台演唱人民作主運動歌曲，一口氣唱了兩首「台灣翠清」和「我愛台灣」。聲量嘹亮，中氣十足，又充滿鄉野漢子的粗獷情愫，令在場學員無不感動。尤其說到他凌晨四點多就從苗栗三灣搭車到台北，再與世昌、佳蓉志工會合，共乘一車到宜蘭慈林，就只為唱這兩首歌時，更加令人感佩在心。 五、結語 在最後的分享時間裡，不少學員提出一些年輕人的觀點和看法，給了我們一些腦力激盪。有人建議服裝可以多彩多樣，有人建議要利用媒體、製造新聞、搶佔媒體版面，更有人建議要思考如何吸引年輕人的參與，讓組織年輕化。這些建議都有參考價值，但問題是，人民作主非武力行動的本質，就不是一個講求急功近利、為目的而不擇手段的團體，它所著重的是「價值理性」，不是「工具理性」，這樣的特質，不是一般年輕人所能理解和欣然以赴的活動，它必須在生活與認知上有所歷練，生命經過沉澱後，才能一心不亂的行踏。但，無論如何，在開拓年輕人的參與上，我們仍須用心與用力才對。 這次的慈林青年營活動，雖然我們已盡力為之，方式也極多樣，但新的嘗試總有缺失，這缺失就留待下次改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