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獅球嶺隧道！

2016年7月30日，天氣晴，早上溫度約33度，我們到基隆行踏宣揚人民作主理念。淑嬌志工帶路，新圖志工領隊，葉傳志工值日，志工來自全國各地，一行34人從八堵火車站出發，走過八堵橋，走進獅球嶺下的隧道，不多久就走進了基隆市區。

宛如時光倒流，當隊伍走進獅球嶺隧道時，我突然憶起1994年的10月，第一次千里苦行的最後一程，當時我們是在晚上11點集合，12點從基隆火車站出發，一路走回台北；30幾公里，走了十幾個小時，近中午才走到台灣的民主聖地龍山寺。那時林義雄志工說：選擇深夜12點出發，象徵著「從黑暗走向黎明」，亦即台灣的黎明即將到來！可是22年過去了，幾番風雨折騰，台灣歷史的黎明到來了嗎？那黎明依然只是我們內心的想望罷了。

還記得當年五六百人浩浩蕩蕩從基隆火車站出發，井然有序地通過獅球嶺隧道，那種熱情澎湃的情景，令人永生難忘。但如今才三四十人參與的人民作主志工們，卻從相反方向走進獅球嶺隧道，走回當年最後一站的出發地—基隆火車站，這似乎意味著當年我們的過度樂觀，以為台灣土地上將很快地長出民主的花朵。事實卻是：22年過去了，我們卻仍在為補正公投法的修法而不斷行踏！

可見貧脊的土地想長出燦爛的民主之花，全屬空想。西方社會的民主建構，眾所周知，有著千年的文化傳統，還經歷了數百年的演化才逐漸成熟。所以我們的覺悟是：台灣這塊貧脊的民主土壤，還未完全準備好開出民主花朵；行踏與教育啟蒙的工作，仍需來回反覆地演練下去。不管一個世代30年，還是兩個世代60年，我們只選擇我們能做的，做得到來做，管它世道如何浮沉，眾聲如何喧嘩，日出何時何方？亦無需太在意，因為這條人民作主之路必須一直走下去！

只是22年前，林義雄先生才50出頭，我才36歲，如今他已年過耳順，而我也近花甲之年！我們全體志工們也日漸老去，竟還在走這條寂寂又遙遙的民主之路！今天走過獅球嶺的隧道時，遙想當年，觀照當下，我的心竟因此而微微地悸動著……

我想只有真心地走過，才知此中的冷暖艱辛。有些人常愛說大話、打高空，又是建國理論，又是國際法真相，其實人民的民主素養，做主人的氣質，和堅定的國民意志，才是王道。因此在現實的情境下，台灣人不得不走這條遙遠而緩慢的改革之路，在諸多限制下，不斷努力尋求一點一滴的改革、乃至突破。畢竟一個民族的翻轉不是一夜之間就能翻轉的，也不是憑空就能完成的，她要有長期的民主教育的薰陶，要有獨立文化、文學和哲學的啟蒙和建構，更進一步才能形成堅定的國族認同和保國衛民的決心。而這正是目前台灣人最欠缺的心理素質。在這個日漸分裂又認同錯亂的台灣社會情境下，人心還四分五裂，國家目標仍各說各話，再好的理論和所謂真相，都是菜籃子打水一場空。

十幾年前，曾有美國官員一語道破地說：「台灣人自己不想成為一個國家」（大意），其實已點破了台灣人畏難苟安、逃避做主人的心理素質。意即奴性不改，一再畏懼強權恐嚇，台灣人想出頭天將遙遙無期。職是之故，透過補正公投法，不斷演練非武力行動，培養沉穩堅毅的國民性，就是一種深思、務實，不得不做的選擇了。想不到相隔22年，再見獅球嶺隧道，我所想的也只有這些，沒有別的了！

#劉明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