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踏家族的慈悲、希望、愛
「我們心中是否懷抱希望,這是一種靈魂的特質,並不必然與對這個世界的見解或對情勢的判斷有關。希望不是預測。它是靈魂的方向,心的方向……」前捷克總統──瓦茨拉夫.哈維爾(1986)
2014年9月,我家男主人風塵僕僕由國外出差回來,搭國道客運回到宜蘭時約莫晚間九點過後,我載著孩子,把他的另一個行李,包含人民作主制服和方便走路的運動鞋等,放在後車廂,到轉運站接人和"調包",卸下商務人士的西裝皮鞋,換上百里苦行的運動裝束,留下出國的行李,扛起行腳的背包,在後車廂換裝完畢的老公,連夜搭車南下,和參與花東行腳的人民作主志工團隊集合,整個過程,我感覺自己像是007女郎,服侍著一心消滅罪惡的詹姆士龐德(英文發音"真是胖的",與我家這位男士的身形若合符節呢!)
幾天後,迎回這位臉也黑了腳也起水泡的中年大叔,這是我們家的人民作主行踏活動初體驗。之後,兒子與父親的身影常出現在每週末的全台各地,在學校事務能排開的時候,我也會一同上陣,了解一下是哪位"小三"這麼有魅力,惹得父子倆放棄輕鬆休閒的週末,甘願去當"人肉看板"穿梭大街小巷,只為宣傳修訂選罷公投憲法三法的人民意志,女兒正值青少年時期,要邀約參與這類活動很不容易,還好在堂哥堂姐也出席時,她就會願意參加,於是我們家與二伯家漸漸地成了"同路人",人仰人哲兩兄弟齊心參與行踏,還聯手規劃了3月7日的頭城礁溪雙城記的活動。
每回要出門參與行踏活動,都要特別早起,週六的頼床特權被剝奪,總還是會有些怨懟與猶疑,"真的需要這麼拼嗎?" 但每回人仰都提到兩位來自台南的長輩,每週六都搭凌晨的火車趕赴全台各地參與行腳活動,高齡六七十了都能如此,"我們有什麼理由不拼呢?" 每回隊伍整束完畢,威風凜凜地準備邁步出發前,宣讀志工行動公約,齊唱"台灣翠青"和"最後的徛家"時,都會不由自主心頭震顫喉頭一緊眼眶溼熱,是什麼感動著我呢?
聲勢浩大,感動於吾道不孤嗎?不,無論是30-40人或是60-70人,儀軌和程序都是一樣的,歌唱聲量會有差異,但堅定肅穆的氣氛不變,不到百人的隊伍,無論如何是算不上聲勢浩大的,歌曲悠揚詞意深刻嗎?是,但老公和兒子平常在家哼唱這兩曲時就沒那種動人的感受哇!在行踏的場合裡,一定有其他不同的元素震動著我......每個行踏的日子,就在內心的猶豫和感動中拉開序幕。
行進間的靜默,於我是不難忍受的,甚至可說是享受的,靜默中,觀察著走在隊伍前方的小孩,步伐是否沈穩,是否偶而走得歪斜了,靜默中,欣賞著領隊和交通服務志工之間的合作默契與應變智慧,揣想著發傳單的志工像是隊伍延伸出去的手腳,把人民作主的意志透過一張張紙片播散出去,而我們大隊人馬就是他們的身體,他們若是戰鬥機,走在隊伍裡的我們就是航空母艦!靜默中,我與路上行人的對望,每個眼神交流都像是對話,一方扣問著"你們這些人為何頭戴斗笠一語不發地走著?" 一方回應著"你們這些人知不知道台灣的民主之路走得並不完全?還差最後一哩啊!", 他們又說"啊!你們都吃飽撐著沒事做,才會出來行踏齁,我們市井小民週六還要開店做生意啦!",我在心裡答道"有人拼經濟有人趕補習有人只要小確幸,士農工商,各按其職,,那誰要來關心國家大事呢?" 有的眼神說著"啊!好佩服你們吶!真感謝有你們為大家把話說出來了。",我以目光回覆"謝謝!下次換你們出來唷!有沒有看到隊伍前方的小孩?等我們老了,就換他們出來接棒了,那我們要留給他們一個怎樣的未來呢?"
3月7日的頭城礁溪行踏,是人仰人哲兄弟首度聯手為人民作主行腳規劃行程,兩個移居宜蘭的外來家庭也各自動員在地人脈,有台灣基督長老教會頭城教會的弟兄提供景點介紹,有慈心華德福實驗中小學和高中部的家長與老師的盛情參與,隊伍裡的小孩兵團除了修辰修志兩位識途老馬以外,清一色都是華德福寶寶呢!我們從教育改革和教育實驗出發,現在長出力量,也要開始關懷教育以外的社會正義和政治體制的問題,長老教會/華德福教育/人民作主這三個團體在3月7日的活動裡"合體",這三個組織有個共同特色,就是"志工多,熱情高,理想性強",平日在不同的場域裡投注理想,散發熱情,努力著的志工,這一天匯聚在一起,走在頭城礁溪的山邊水湄,多麼美麗的畫面啊!
志工的定義不僅是不取報酬,那只是表面上的現象,在舉世皆以經濟成就定義個人與國家,以利益競逐為人生大事的風氣之下,能做到不取報酬已屬難能,志工們內在深厚的藴含是奉獻的意願和實踐的意志,奉獻意謂著工作的果實不只在自己或自己家人的身上,甚至在自我生命的年限可能看不到成功大業或最終境界,雖然如此,仍勉力鼓勇日夜以之,那是實踐的意志在撐持啊!願意奉獻能夠實踐的人們讀得懂彼此,走在一起,很快就成了一個團隊,這是我在3月7曰的行踏活動中最大的心得。
我想以一小段譯文結束這篇行踏感想,這是一支"與希望為伍"的團隊,每個參加的人都是"平民英雄"!
「我們心中是否懷抱希望,這是一種靈魂的特質,並不必然與對這個世界的見解或對情勢的判斷有關。希望不是預測。它是靈魂的方向,心的方向……
在這樣深刻而強烈的意義上,希望不是愉悅,那種在事事順遂時會出現的情緒,希望也不是意願,好像人們樂意投資一間明顯會成功的公司那樣,希望是一種工作的能力,為了某件事是良善的而工作,不是因為那件事有成功的機會。
希望當然也不是樂觀。它不是對事況最終會好轉的一個判斷,而是對某件事─無論其結果如何─是否有意義與合乎情理的一種確信……即使在看似無望的的情況裡,惟有希望能給我們生存與不斷嘗試的力量……」前捷克總統──瓦茨拉夫.哈維爾(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