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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麗貴

苦行女將小記


重新歸隊已是「逃兵」兩個星期之後的事了。苦行隊伍已經越過濁水溪,進人寬闊的嘉南平原,迎向南臺灣入秋後猶原不甘示弱的陽光。

坦白說,剛開始聽到苦行計畫時,心中的感覺是恐懼而且排斥的,隨口就可編出一籮筐的推托之辭……要上課、有事、身體不舒服等等。但是在親身參與了幾次之後,彷彿被一股難以抗拒的向心力所牽引,教我在離開的時候竟然感到強烈的牽掛,使得閱讀苦行日誌成為我每日讀報時的「頭條新聞」,也使得我在「推托之辭」用盡之後乖乖的歸隊(真奇怪!)

今天是苦行第二十一天,總共走了三十八公里。

早晨七點三十分,我們在臺南市立體育場集合,許瑞峰國代、黃昭凱、民進黨市黨部主委蔡文斌先生、傳道法師、許天賢牧師,以及成大環保社同學等,共有五十多位朋友前來參與,隊伍成一縱列上路時,浩浩蕩蕩綿延一百多公尺。難得的是這些朋友都能恪守苦行守則,表現出良好的紀律,大概苦行隊伍嚴格要求紀律的用意已能為大家所了解、接受、認同了。

今天苦行的前導清一色是女將,所以我想特別來介紹一下這幾位傑出的女性:第一位前導的洪金英女士,現年五十一歲,第十八天參與苦行(據她說其餘的日子她是北上去聲援許榮棋先生),她手持指揮棒,時而高舉,時而平伸,時而斜握,陽光投射在她身上,在她身後拉出一條長長的影子,好像自由女神像。她說:「第一次擔任前導時,緊張得快昏倒,現在已能克服心理障礙,指揮若定。」

第二位前導陳思樺女士,現年四十四歲,放著家裡的生意不做,第十六天參與苦行,問她擔任前導的感想,她說:「嚇得腳都忘了痠,想說如果昏倒,後面的隊伍怎麼辦?」

第三位前導是陳思樺的姊姊陳愛娥女士,現年四十六歲,第十一天參與苦行,她說:「越走越不累!」而她不只不累,她還健步如飛。在她的前導下,我們的苦行隊伍創下了每小時走六公里的速度。

走在陳愛娥女士後面的是我們從臺南到五甲壇的帶路陳寶榮先生,他曾在一次職業傷害中右手臂截肢。我走在他身後,看他腰桿蜓直,手臂擺動韻律有致,雄糾糾、氣昂昂,好有精神,讓我想起七等生小說《沙河悲歌》中的樂師。不過在清水祖師廟休息時,他終於透露:「沒想到跟在這位(陳愛娥)後面走,這麼硬斗!」

苦行隊伍中這些女性或許沒有很深奧的女性主義理論,在過去的生命中,也許也沒有機會培養出明晰的女性意識,但是此次,她們以實際行動跨出了女性自覺的第一步。

熱,是今天早晨苦行的基調,透過層層污濁空氣篩落下的陽光並不耀眼,但是經由柏油馬路、水泥叢林反射回來的熱氣,卻有如蒸籠一般,讓苦行備感艱辛。幸好午後來了一場短暫的雷陣雨,才稍減暑熱。

從關廟入高雄縣,途中有一段路是由芒果樹所形成的綠色隧道,芒果樹所提供的綠蔭不只讓我們的身體感到清涼,更讓我們厭倦了都市叢林的雙眼感到舒爽。想到許多百年老樹被以拓寬馬路,或其他開發建設的理由連根拔起,我們失落的豈只是臺灣的美麗地貌、自然生態的平衡?我們童年的夢境,以及我們成長後疲憊的心靈,又將從何處得到止痛療傷?

【附記】 在前往阿蓮途中,一列阿兵哥的車隊從苦行隊伍身旁駛過,其中有一位女士偷偷對我們豎起大拇指。華星說,那車隊令他想到種子,而那根豎起的大拇指便是突破了種子堅殼的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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